这座城市总是让我感到窒息。高楼像巨大的灰色手掌，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，天空被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。走在街上，我能感觉到混凝土的重量压在胸口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潮湿的棉絮。
地铁是最糟糕的地方。人群像沙丁鱼般挤在密闭的罐头里，陌生人温热的呼吸喷在颈后，混合着廉价香水与汗酸味。我数着站台上的红色数字，它们跳动的频率和我太阳穴的血管同步，直到视线开始出现黑色噪点。
办公室的空调出风口正对我的后颈。那种有规律的、带着霉味的冷风，让我想起小时候被按在游泳池底的经历。荧光灯在眼皮内部投下青色阴影，键盘敲击声逐渐演变成心跳的倒计时。
深夜的公寓像真空包装袋。我躺在床上，看着月光把防盗窗的栅栏印在天花板上。窗外偶尔传来汽车警报声，像某种深海生物发出的求救信号。枕头越来越重，仿佛里面灌满了铅灰色的海水。
最讽刺的是，我的抽屉里放着三瓶未开封的氧气罐头，鲜亮的蓝色标签上写着"森林气息"。它们和防毒面具一起，成为这个时代最畅销的荒谬纪念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