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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雨夜,路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摇曳的光晕。闻笙站在咖啡馆的玻璃窗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。三米外的卡座里,周野渡正低头翻阅一本泛黄的《拜伦诗选》,袖口露出的银质袖扣闪着冷光,那是去年生日时她匿名寄出的礼物。
每周三的文学沙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。闻笙总会提前半小时来,在拿铁里加三块方糖;周野渡则永远带着那本从不更换的诗集,却总在读到《她走在美的光彩中》时,将目光越过书页投向她的侧脸。吧台后的绿植在空调暖风中轻颤,像极了闻笙每次与他指尖相触时,脉搏突然的失序。
旧书店的偶遇打破了这个平衡。当闻笙在狄更斯专区踮脚取书时,周野渡的手掌突然覆上她悬空的手背。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起舞,他呼吸间的雪松气息混着油墨味钻入她的衣领。"第七个周三",他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,"你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缝线,和我袖扣的纹路是同样的靛蓝色。"
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。闻笙在公寓楼下捡到被雨水打湿的《拜伦诗选》,扉页上用铅笔写着"11月7日,她第三次把方糖摆成等边三角形"。雨幕中突然出现黑伞的弧度,周野渡的西装下摆沾着水痕,指节却干燥温热。他们谁都没有提起那本被刻意遗落的诗集,就像不会承认这些年错身而过时,衣袋里震动如蜂鸟心跳的手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