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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傍晚,暮色如墨汁般晕染开来。林夏站在图书馆的玻璃窗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《拜伦诗选》的毛边。她的目光穿过书架间隙,落在正低头写笔记的周叙身上——他皱眉时左眼会微微眯起,钢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响,像某种秘而不宣的暗号。
三个月前那场暴雨突然浮现在记忆里。她浑身湿透地冲进教学楼檐下,迎面撞上他递来的灰色羊绒围巾。布料残留的体温混着雪松气息,此刻仿佛仍缠绕在她颈间。后来他们总在哲学类书架旁"偶遇",却谁都没提起那个雨天。
周叙的笔记本第三十六页夹着张便签,上面是用铅笔反复描摹的侧影。每当林夏俯身取书时,发梢扫过木质书架的声音,都会让他钢笔的走势突然偏离。窗外的悬铃木正在落叶,一片金黄擦过玻璃的瞬间,两人同时抬起了头。
文学史选修课的期中作业要求分析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。林夏在论文结尾处多打了三行空格,周叙交稿前用修正带涂掉了某段引文下的批注。教授在课堂上朗读优秀片段时,他们隔着三排座椅交换了目光,空调出风口的嗡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
十二月末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。林夏在借阅卡第七栏发现周叙的名字时,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。她望着走廊尽头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,终于把写了半年的纸条夹进诗集中间——恰好是折角的那页《她走在美的光彩中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