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。林夏站在咖啡馆的玻璃窗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空着——那是程述惯常坐的地方,可他已经两周没出现了。
水珠顺着玻璃滑落,像某种隐秘的暗号。她忽然想起上次暴雨夜,程述的白衬衫被雨水浸透,布料黏在肩胛骨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。他递来的伞骨还残留着体温,而那句“小心着凉”卡在喉间,最终化作她抽屉里二十八张未送出的速写。
收银台后的老式座钟敲响十一下。林夏摸出素描本,铅笔在程述常坐的位置虚画着轮廓。笔尖突然折断时,风铃发出刺耳的碰撞声。推门而入的男人带着海风的咸涩,却不是记忆里松木混着油墨的气息。
“您的蓝山。”新来的服务生放下咖啡杯。林夏注视着杯底未化的方糖,想起程述总说苦咖啡才提神。落地窗倒影里,她看见自己把素描本往包里塞时,有纸页从夹层飘落——那是张被反复修改的漫画分镜,男主角的侧脸在每一版草图里都越来越像某人。
后巷传来打翻铁桶的巨响。林夏冲出去时,野猫正蹿过堆满纸箱的防火梯。月光突然亮得骇人,她看清最上面那个纸箱贴着“程述”的标签,里面整齐码着出版样刊。最新期扉页上,女主角攥着伞站在雨里,对话框空白处用铅笔写着:“当心淋湿。”字迹和她素描本角落的如出一辙。